【避子】
花满天前往军营时,整个花家都来为他送行,花满天虽然换上一身铠甲,瞧着人高马大、力能扛鼎,但通红的双眼、颤抖的双手,还是让他看上去莫名有一丝脆弱,好似众人在做一件无比残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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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花老爷早已眉头紧促,神情不耐,但花满天还是依依不舍地与花家众人一一道别,最后牵着花无谢的手,泪眼朦胧地追问:“二弟,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神策营就在城外驻扎,大哥有事便让人传消息回来,我立即能赶过去。”花无谢耐心安慰,又凑近花满天耳边,笑着轻道:“大哥到了军营,只要坐山观虎斗即可,其他不必掺和。”
“我可不掺和!”花满天避之不迭道,但仍旧不放心,再次嘱咐:“那你也快些来接我。”
“好~”花无谢爽快地点点头:“大哥放心。”
花满天这才看向花夫人,委屈道:“娘,那我走了。”
花夫人爽朗笑笑,摆摆手道:“我的好大儿,你快去吧!”
花老爷看着自家大儿子这婆婆妈妈的模样,发自内心叹了口气,他有时真搞不明白,他家这老大和老二,乾|元和坤|泽是不是弄反了?不然怎么该蹦跶的不蹦跶,该安分地天天给他找事!也不知是像谁!
花满天这才坐上马车离开。连老祖宗都悄悄动了动发酸的腿,感叹道,“我这大孙子就是恋家了点。顾家是好事。”
花夫人也伸了个懒腰,笑句:“真像我夫君!”便上前搀扶着老祖宗,婆媳俩亲亲热热进了家门。
其他人自然都跟着。
花飞扬早没耐心看他大哥哭哭啼啼,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花满天身上时,蹭到傅红雪身边,悄声问:“二嫂,你和二哥吵架了?”
傅红雪垂下眼眸,神情间虽有一丝失落,但还是摇摇头:“没有。”
花飞扬不信:“那他今天怎么都没拉着你的手——哎哟!”
话音未落,目送花满天离开的花无谢已一脚踹在花飞扬身上,直把花飞扬踹了个趔趄,花无谢道:“臭小子,说话就说话,你离那么近做什么?”
花飞扬讪讪一笑,捂着屁股飞身溜进家门,一时门口只剩下傅红雪与花无谢,见傅红雪眼巴巴看过来,花无谢却转开脸,勉强一笑道:“殿下,我们也回去吧。”
“我……”傅红雪想牵花无谢的手,花无谢已不动声色收手,退开半步,让到一侧,恭敬却颇为疏离道:“殿下先请。”
终于把哀怨的花满天送走,全家安安静静吃了顿饱饭,老祖宗看着傅红雪手腕上的七宝手串,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等傅红雪与花无谢离开,才看向一旁的花夫人,难掩疑惑道:“殿下倒是每日都戴着手串,气色也渐好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花夫人已含糊一笑:“娘,此事随缘,不能着急。”
花飞扬本来在大口吃菜,此时一脸八卦地激动道:“我知道我知道!”
花老爷生怕花飞扬无意间说出什么破绽来,心塞地叱道,“哪儿都有你,闭嘴吧。”
倒是老祖宗眉眼含笑:“那你倒是说说。”
花飞扬有老祖宗撑腰,立即把筷子一放,得意道:“二嫂一直在喝避子汤,自然不可能有身孕咯。”
此话一出,众人便是一愣,饭厅顿时一片安静。
“避子汤?”老祖宗眉头微蹙,眼神扫向花夫人与花老爷,有些探究。
花飞扬这才晓得自己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急忙埋头扒饭,不敢再说话。
花夫人已道:“娘,殿下虽然嫁进门四个月,但身体一向不大好。而且无谢不是没有分寸之人,这样做必然有缘故。”
老祖宗一时没有答话,花夫人又道:“娘放心,得空我去问问他们。”
老祖宗这才恢复慈祥的笑意。
暗香苑的气氛也有些沉默,虽然面上一切如常,但自那天花无谢提到想停了避子汤,傅红雪认为时机未到、拒绝之后,两人便莫名有了些疏离。傅红雪几次想靠近花无谢,说些什么,花无谢也等着傅红雪给他一个解释,但每每到最后,傅红雪似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总是沉默,此事便僵持下来。
当下,见傅红雪仍没有解释的意思,花无谢便转身要往外走,傅红雪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花无谢回眸,静静看着傅红雪。
傅红雪喉咙动了动,但最终只是像做错事一般,垂下眼眸。花无谢气得笑出来,忍不住问:“在殿下眼里,无谢是蛮不讲理之人?”
“不是。”
花无谢:“那有什么话,殿下宁可死死憋在心里,却不能说与我听?”
“我……”傅红雪眼神轻颤,似是不知该怎么说,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花无谢轻叹一声,便想挣脱傅红雪的手要继续出门去,傅红雪这次却不放手,反而上前一步、轻轻吻住了花无谢。
花无谢:“……”
一时所有的委屈与失落散去,明知傅红雪想蒙混过关,却无法不沉溺。
两人正拉拉扯扯,门口处忽然咳嗽一声,两人回神,便见花夫人用帕子掩着嘴角,笑盈盈看着他们。
花无谢脸一红,“娘,你怎么来了?”
傅红雪也是脸红,“母亲。”
花夫人见他二人尴尬,径直进来,倒是坦然坐下,开门见山道:“还不是你们避子的事,被老祖宗知道了。我来讨个说法。”
花无谢:“花飞扬说的?”
“可不是。”花夫人一改往日的温柔爽朗,神情也有些严肃:“老二,你怎么连老三都瞒不住?”
花无谢:“娘,这是个意外。”
花夫人提醒道:“你和殿下的身份,必须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娘。”
花夫人又看一眼傅红雪手腕上的手串,傅红雪也有所察觉,因为最近老祖宗也常看他的手串,不由问:“这手串可是有什么寓意?”
花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花无谢,恢复了笑意:“老二,你应当知道。”
花无谢这才道:“当年老祖宗和祖父成亲后,一直未有子嗣,后来偶遇得道高僧赠了这手串,老祖宗戴上后,不久便有了我爹,因此这手串有送子的寓意。”
傅红雪瞬间恍然,怪不得老祖宗送他这手串后,见他每日都戴着,花无谢似是曾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
花夫人见傅红雪明白了,便又看向花无谢:“那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花无谢已走上去替花夫人捏着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他一脸不以为然:“急什么啊,我还在宫里当值呢,要真有身孕,不就露馅了?”
花夫人道:“且不说男子有身孕,不似女子那般显怀。我与你爹也商量过了,一旦有孕,你便辞了宫里这份差事,与殿下去江南游历,游山玩水,待生完再回来。”
傅红雪却回想起那日花无谢想停了避子汤,对他说的话来:“反正殿下如今就在我身边,宫里的差事不要也罢,等有了身孕,我正好与殿下一起去浪迹江湖,反正这神都我也待腻了。”
当下,花无谢一笑道:“娘,我可是羽林卫大统领,这差事怎么能说丢就丢?”
花夫人不答,反而看向傅红雪,傅红雪沉默一会儿,道:“母亲,我之前服用了太多药物,恐怕一时不宜有孕。”
花夫人似乎恍然,但还是看向花无谢,花无谢已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殿下身体一直不大好,奶奶也不想让她期盼已久的重孙一出生就有问题吧!”
“呸呸呸!胡说!”花夫人立即骂了一句,但见此,便也不再多问,干脆地站起身:“那我便先这么和老祖宗回话。”
顿了顿,终是又嘱咐一句:“殿下,咱们家不图大富大贵,只图家人平安。”
待花夫人离开,见花无谢也往外走,傅红雪立即想跟上,“驸马……”
花无谢已皱眉道:“我还在生气,殿下别跟着。”
傅红雪果然不敢再跟,只得定住:“多谢你在母亲面前维护我。”
花无谢:“我问过叶开,殿下服用的药物虽多,却不会对宝宝产生影响。”
傅红雪:“我……”
花无谢见傅红雪仍不肯说理由,失望地走了出去,即便能感到傅红雪的情意,但他还是怕——怕傅红雪与他一年契约期满后,仍会离开他。
*
齐衡十分混乱。
一方面,他内心无比悲怆,他不仅没有为花无谢守身如玉,还是如此的荒|淫|无度!另一方面,他没想到凶巴巴的连城璧竟然是个坤|泽,他在糊里糊涂中,既是恐惧又难以自拔——毕竟连城璧身上的竹叶香真是太好闻了——
他竟然竟然竟然……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
把那个不可一世的杀人不眨眼的好看男人给标|记了。
真是吓死爷了!!!
齐衡紧紧抓着被子,闭着眼睛,躲在床里头瑟瑟发抖,就察觉背后传来一道冰锥一样的目光,好像要把他戳上一百个窟窿眼也不足以泄愤似的,他十分害怕地扭头,就见连城璧长发披散、衣衫不整地斜倚在床头上,姿态虽慵懒,但那双俊秀的眼眸中,却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杀意。
齐衡再也不妄想能靠一己之力打败连城璧了,战战兢兢问:“你又、又要了嘛?”
连城璧:“……”
脸色更加难看,搭在长腿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好像忍不住要抬手把齐衡碾碎,但他最终,只是问出一句:“你为什么会是乾|元?”
齐衡心道,连你这个武林盟主都能是坤|泽,我怎么不能是乾|元?
但他嘴上只能恭恭敬敬道:“我、我天生的。”
连城璧看见齐衡这副窝囊模样就来气,但眼下还用得着,只得再次忍住,便转开脸,强忍怒气、问:“那花无谢是坤|泽?”
齐衡只一点头,连城璧就攥紧了拳头。
床帐内的气氛一时压抑到极致,就在连城璧快要将手指捏碎时,无双来到门外,轻声道:“庄主,避子汤来了。”
连城璧转眼看向齐衡,“你去拿。”
齐衡不敢违抗,只得小心翼翼绕过连城璧摊开的长腿,爬下床,但刚一下床,腿一软,就“啪哧”摔趴在地。
连城璧:“…………”
拳头攥的更硬。
齐衡既是害怕,又是委屈,泪瞬间漫上来,哽咽道:“我腿软。我好想我娘,好想花花。”
见齐衡又要开始哭,连城璧冷冰冰道:“再让我看到你落一滴泪,便立刻把你的胳膊扭断。”
“……!!!”齐衡想象了一下自己断臂的画面,实在惊骇十足,连忙抹干眼泪,走到门口把避子汤端进来,也顾不上客套,端起避子汤就喝,但刚喝一口,便听连城璧低沉地问:“你在干什么?”
齐衡吓得一激灵,又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抽噎:“我喝避子汤。”
连城璧脸色更冷:“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嘛?”
齐衡一懵。
连城璧的杀意就在嘴角,一字一顿道:“拿、过、来!”
齐衡这才想起什么,憋不住“哇”地哭出声,他急忙把避子汤递给连城璧,又远远地从床边退开,才小声哭泣道:“都怪你太凶了,我都忘了我才是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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