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点击收听音频
唧唧复唧唧,老来当户织,问君何所以,梭梭织孝意。
母亲总有织不完的床单,给她爹娘、婆母、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弟妹等,织了很多很多,她还要给我女儿和儿子织床单。
我说,你把我养大了,也教会了我织布,我自己会织,反正也是我来织。
她却说,孙辈们都有,怎能沒有外孙梦莎、梦阳的?这是我的心意。
我只好说,我结婚时你陪嫁好几条床单,用不完,现在还在衣柜里,就拿来给他们,算是你的心意吧。
前些天,老娘和我商议,说大姨远在新彊,今年要回来一趟。大姨经常给她买衣服、鞋子什么的,没有合适的礼物送她,她回来了想送她两条粗布床单。
老娘七十有六,眼花腿疼,体衰多病,“心有余而力不足”,织不动了,就要我“帮忙”。织布,当然落在了我身上,我也记不得给她织了多少。
母亲是长女,婚后又是长媳,不但有干不完的活,更有牵挂不完的人。
她兄弟姊妹七个,十几岁就纺花织布,手勤脚快。那时纺花织布,是为做被褥床单、鞋袜衣服,现在则是作为棉织品送人。于她来说,儿孙们永远长不大,需要照顾。她送出的是牵挂,而我们都说,她送出的是亲情和纪念。
母亲在娘家,上有爷奶、父母,下有一哥一弟四妹。家中床上铺的盖的,身上穿的戴的,从纺花织布,到裁剪缝纫,纳鞋底、做鞋帽,直至缝补浆洗,针针线线的活儿,多得很。姥姥体弱多病,都是母亲一肩扛着,极其繁忙劳累。
婚后,娘家这些活儿一件不能少,还要顾着婆家父母弟妹,拿她的话说:这些活儿是与生俱来、上辈子带来的,总有干不完的活儿。
我记事时,母亲就经常没日没夜地做。在生产队里,白天下地干农活挣工分,完成生产任务;夜晚则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纺花织布,缝缝补补。我们每天在母亲纺车的“哼哼”声中入睡,在唧唧复唧唧的织机声中醒来。
母亲织了很多很多布,看到姊妹们穿的衬衣,她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她哪年哪月织的布。前些年流行给婴儿用棉织品做尿布,当时经济条件还不太好,就用旧床单改制,她也能一眼认出,这是她哪年哪月织的床单。
社会进步了,经济发展了,人们生活条件极大提高,各种各样的纺织品数不胜数,而且花样繁多、琳瑯满目、质优价廉。身上穿戴、床上用品,也几经“改朝换代”。千年来的手摇纺车、木制织机,己不见踪影。但不知何故,近几年,或许是老年人怀旧,抑或是年轻人崇尚自然,床上棉织用品突然又冒了出来。
老年人焕发青春,重操旧业,年轻人好奇新鲜,农村又掀起了织布热。但旧瓶装新酒,织布不是为穿衣、做被褥避寒,而是作为特殊物品留给子孙,作为特殊礼品送人和进入市场销售。
这年代,这年纪,母亲还要织床单,家里人都不赞成。我几次给她买去色彩艳丽、各种各样的床单,她总说买的要花钱,也没有织的棉床单好。
我已年过知命,向花甲走近,经常腰酸腿疼。但父亲却说,给你妈织吧,活着时称她的心意,让她高兴,比死后哭天喊地、烧纸磕头强得多!
每当我去妈妈家织床单,邻居们对母亲说:你闺女又来给你织床单了,母亲就笑不拢嘴,脸上满满的自豪感。每当从织机上卸下一个床单,母亲拿在手上,也满满的成就感。
织布虽然体力劳累,但我精神很快乐,我梭梭织的是我的孝意,织的是老娘的快乐和幸福,老娘年己望八,我希望再织十年、二十年,能永远织下去。
(主播 汤般若 制作 王宜谦)
(黄河评论信箱:zghhpl@163.com)
统筹:王攀 编辑:梁冰 版权声明本稿件为独家原创,版权为郑州报业集团有限公司(正观新闻)所有,转载或者引用请注明来源及作者,如有违反,依法保留追究权。
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