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5日,李善元在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县拍摄兔狲。受访者供图
沙丘被白雪覆盖,苍茫一片,明暗中连绵起伏,一块裸露的沙地格外显眼,沙粒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20多只藏羚羊正朝沙漠行进,留下一串串脚印,像开在雪地上的花。轻轻按下快门,远处的生态摄影师李善元记录下这个精彩瞬间。
这张名为《足迹》的照片是2017年10月3日拍摄的,拍摄地位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市昆仑山腹地的库木库里沙漠。画面留白之处令人心生静谧,犹如一幅古典中国画。这张照片一举拿下2021年NWF(美国国家野生动物联合会)国家野生动物摄影大赛哺乳动物组金奖,让来自青海的李善元为更多人所知。
(资料图片)
为何取名《足迹》?李善元介绍,藏羚羊是我国一级保护动物,曾惨遭盗猎,数量锐减。近年来,随着我国生态保护和打击盗猎力度的加大,藏羚羊野外种群数量从约7万只增加到约30万只,保护级别也从濒危物种降级为近危物种。“藏羚羊一生迁徙,如同我们的人生,遇到过挫折,最终回到平静,唯留下一串串足迹。这张照片展示的是青藏高原的野性之美,灵动的生命让荒原一下‘活’了,让人不由得想记录,想创作。”
2020年获俄罗斯国际野生动物艺术与摄影大赛动物行为组银奖和优秀奖,2020年获第56届国际野生生物摄影年赛哺乳类动物行为组冠军,2021年成功入选第28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这位1962年出生于青海的“拿奖专业户”,2010年才正式接触生态摄影。
“刚开始,能拍到就很满足,每次都要把内存卡拍满、把相机拍没电才肯罢休。”在一次次蹲点、拍摄、筛选照片中,李善元开始思考如何把野生动物拍得精彩。为了及时、近距离抓拍野生动物,节假日他都是在山里或无人区度过。在无数次艰难跋涉、孤独守候、反复尝试中,李善元拍摄的照片逐渐被认可。
饶是如此,李善元告诉记者,每次拍摄都会有遗憾,“一看到野生动物就激动,特别是一些稀有物种。回来一看照片拍糊了,或者是机位没选好,角度没选对,就会特别失望。”
在拍摄过程中体会到的动物间纯粹的爱,是支撑李善元拍摄的重要动力。
李善元拍摄的照片中,兔狲数量最多。这种浑身毛茸茸的动物常栖息于沙漠、荒漠、草原或戈壁地区,能适应寒冷、贫瘠的环境,大小形似家猫,有一种“天然萌”。
朝阳初升,祁连山下的草原一望无垠。在一处小山坡上,一只兔狲妈妈正带着三只幼崽玩耍,小兔狲们活泼好动,在草地上撒欢。突然,不远处出现了一只藏狐,兔狲妈妈警觉地盯着藏狐,昂起头,发出短促尖叫声,两只幼崽立即跃起前肢,奔向洞穴,另一只紧紧躲在妈妈身后,探出小脑袋,向外观察。
于是,一个蕴含着母爱主题的瞬间被定格。这幅取名为《当妈妈说跑步前进》的照片,一举获得第56届国际野生生物摄影年赛哺乳类动物行为组冠军。
“我要看猫猫,我要看猫猫。”每当李善元在电脑前翻看照片时,两个孙女总会扑到他身前,摇着他的胳膊要“看猫猫”,孙女口中的“猫猫”正是兔狲。
这时,李善元总会挑一些照片,给她们讲照片中动物的故事,孩子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孩子还小,不知道这些动物的名字和保护野生动物的意义,但是这些会给她们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
从接触生态摄影开始,祁连山就是李善元摄影的“大本营”。李善元老家在祁连山脚下的青海省海东市乐都区,在那里他度过了少年时代。小时候,家附近的山上有很多狍子、林麝、狼、野鸡等,李善元常和这些动物打交道。
曾经,盗采、盗猎、无序开发,让祁连山的生态环境快速恶化。“当时很多人到山上挖矿、打猎,傍晚就能看到他们拿着猎物回家。”李善元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山上除了野鸡以外,其他的动物已经很少见了。”
这让他格外痛心。从拍摄野生动物开始,他经历了从“拍得到”到“拍得好”,再到“要让照片有教育意义”的过程。他想用自己拍摄的照片向世人传递青藏高原野生动物的野性之美、母性之美和原真之美,以此唤醒更多人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
如今,李善元成了祁连山国家公园的签约摄影师之一。他经常给园区内的生态管护员传授生态摄影技巧,为牧民摄影师的成长提供帮助。“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牧民加入生态摄影队伍,天峻县、玉树藏族自治州、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很多牧民也爱上了摄影。”李善元说。
随着生态保护力度不断加大,祁连山的美给越来越多的摄影师提供了创作的机会。李善元的镜头已经难以“装”下越来越多的动物:“动物的种群数量多了,种类也多了。现在只要进山,岩羊都是上百只的一大群;以前雪豹很稀奇,现在只要进入雪豹的活动地区,有恒心都能拍得到。”
圈内人常讲:生态摄影,苦字当头。背着几十斤重的设备穿草原、跨林区,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爬冰卧雪都是常事。虽年岁渐长,李善元却乐在其中。他用自己的镜头见证着青藏高原野生动物的美丽瞬间,见证着祁连山生态之变,更见证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理念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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